方佩妮聽的入神：“我爸怎麽了？”

“呵呵。”方媽抿抿嘴：“你爸第二天就又被打成輔警了。”

“嗯？”方佩妮瞳孔一震。

“你爸啊，承認的當年砍手的那件事，並且承擔的一切後果，還把小王翻了舊案，抓到警局裏去了。”

“本來，你爸會以包庇罪，很可能一輩子都當不了警察。不過當時由於跟著破獲了那件大案，也就將功補過了。”

“我爸瘋了！”方佩妮捂著小嘴：“那個年代警察轉正是多麽不容易的事。他……他怎麽想的！”

“所以，這才是我看上你爸的這一點。”方媽笑的意味深長。

“他被降為輔警的那天，胸膛挺的額外的直。還裝高傲，在我面前一理不理的路過，只給我看到了他的臂章。”方媽輕撫著方佩妮的手。

“所以還是愛情的力量咯？”方佩妮咯咯地笑著。

“那個時候，我只是覺得他像傻子，哪裏有什麽愛情。”方媽搖搖頭：“我非常清楚，公職轉正是多麽困難。況且，他只用了一年的時間！”

“不過後來他跟我說的一句話，讓我對他開始有了好感。”

“他說的這段話，也正是因為把這句話說給局長聽了，才免於遭牢獄之災。”

“他說。”

方媽頓了頓：“我在轉正的這一天，不是沒有想過把小王這件事悶在心裏。因為這樣，我可以安穩的拿著正職的待遇，幹著受別人尊敬的職業。”

“不過我良心不安，我現在戴著的這頂帽子。仿佛都感覺到從警徽衍生出小刺，刺進了我的腦門。”

“所以，它告訴我，我必須承擔這一切。我必須，維護真相！”

方媽繼續說道：“局長問他為什麽選擇在這一天才坦白，為什麽當初不坦白。”

“你爸說：之所以選擇在今天。是因為我用一年時間證明，我是能夠當好這個警察的！”

“同樣，我承認錯誤。也是因為我覺得，我得對得起警察這個稱號！”

方媽臉頰仿佛升起暖陽：“最重要的是，他後面還補了一句話：是我愛的人，告訴我的。”

“哎唷！沒想到你們古板一輩子，居然還有這麽浪漫的時候。”方佩妮古靈精怪撞了一下方媽：“是不是從那個時候，你就愛上爸爸了？”

“不是。”方媽搖搖頭：“是因為那一件事——雖然那時候我們還沒正式戀愛，可是也經常約一起吃個飯，或者散個步什麽的。”

“有一次也是我們吃飯吧，就碰上有人砸飯店，要保護費。那時候地痞到處都是，欺負的人家老板很過分。你爸當時就撲上去了，當然別人人多，也沒能打贏，最後你爸就被摁著被人打。”

“你爸只好亮出身份了，哪知道地痞根本不怕。還侮辱你爸。說是拿錢就能擺平事，拿錢扇你爸的臉。”

“那個時候，能夠感覺到你爸已經是想殺人的地步了。地痞讓你爸別裝了，不就是要點錢就當做沒看到麽？於是松開了你爸，丟錢在地上。哪知道你爸轉身就是一凳子拍在地痞頭上。”

“打了還不過癮，拿著凳子亂舞。那個模樣哪裏像個警察，簡直像個瘋子。”

“後來事情當然是挺嚴重的，有幾個都被打進醫院了。你爸所在的那個派出所的所長大怒，要你爸滾蛋。你爸鏗鏘有力地說道：他願意承擔一切責任，但是，必須得讓那幾個地癩，對警察這兩個字道歉！”

“當時我在場，也就是那一瞬間，我看著你爸的側臉，肅然的表情，就愛上了你爸。”

方媽將一席話說完，臉上徜徉起少女般的面容。

方佩妮扣著雙手，聽著方媽把故事講完，溫暖地笑著，心情暢快了不少。

“所以，你爸不管聽到誰在侮辱警察這兩個字。不管是誰，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，要承擔多嚴重的後果。他都會用生命去捍衛這兩個字！”

方媽的話瞬間讓方佩妮笑容凝固。

腦海之中猶如晴天霹靂，轟然在方佩妮腦海上空炸響。

“可如果。”方佩妮楞巴巴地說道：“把警察只是看做成一種職業呢？”

“不可能。”方媽篤定地握著方佩妮的手，笑了笑說道：“名義上它是職業，但是它融入了你心裏。”

“就好像媽媽這個稱謂一樣，媽媽是一種職業嗎？”

“有些東西，一旦融成了血肉，你就無法忽視你對它的忠誠。”

“媽……”方佩妮怔怔地望著方媽：“有時候我真的覺得，你好像住在我身體裏似得。好像我經歷過的所有事情，都被你看見了。”

“什麽？”方媽不明所以，很疑惑地看著方佩妮。

“那個，我出去一趟。”方佩妮心慌地回道，手指都攥在了一起，美眸顫栗。

“這麽晚了出去不安全。”方媽連忙說了一句。

“媽。”方佩妮側頭道：“我是警察啊！”

“呃……”方媽噎住了。

說完，方佩妮邁動著長腿，拿起桌面上的鑰匙就出門了。下樓，騎上老方的自行車，一路往鎮上疾馳啊。

是啊，數十年前，老方面對地痞的侮辱，不顧扒皮的風險都要把人打成腦震蕩。

自己憑什麽為了顧及柳水月的感受，放任她的朋友這樣侮辱自己？

這一刻，方佩妮才覺得悔的腸子都青了。特別是對於蘇北，更是覺得自己剛才很過分！

明明是自己錯了，還反著拿話點蘇北。當自己再度迷失的時候，蘇北好心拉自己一把，方佩妮卻撒手離去。

“他應該很失望。”方佩妮眼神黯然，她不停的踩著踏板，短發飛揚，被夜風吹得像個瘋子。

到了鎮上以後，她拿出手機給蘇北撥一個電話，顯示的是暫時無人接聽。

再次打了一個電話過去。

三秒後。

“餵。”

方佩妮吞咽了一口口水：“你在哪個酒店啊？”

“幹啥？”

“那個……找你有事。”

“沒空，我先睡了。”

嘟嘟嘟。

蘇北直接壓了電話。

幾乎一瞬間，方佩妮的眼角都被激的濕潤了。

“什麽人啊，至於嗎！”方佩妮極為可憐的眨巴著眼睛。

她待在原地，鼻頭發酸，手機上的手指停止了。踩著腳踏板的腳，骨頭仿佛都錯位了，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了。

“混賬！”

方佩妮破口大罵，頭發沾著嘴角。

“姐姐要是找不到你，就白在K東混了！”

方佩妮左右盼著鎮上街道，磨著銀牙，再度騎上車。

鎮上的酒店不算多，大概8家左右。這一條三公裏的街道就是所有酒店的所在地。

方佩妮走馬觀花地騎著車，在一處酒店門口發現了蘇北停的車。隨後直接撇掉單車，著急的沖進酒店內。

前臺，方佩妮直接亮出警官證，鎮定地說道：“幫我查一個人，名字叫蘇北，看看有沒有入住記錄。”

前臺客服是個奶油小生，長得很是俊俏，瞧見是警察，緊張的手抖的打字都打不了。跟要殺他似得。

方佩妮斜眼瞧著他，臉部肌肉抽搐了一下。

“有……在805房，要打電話通知他嗎？”

方佩妮都驚了，瞪著眼睛：“你打電話幹嘛？”

“讓他自首啊。”客服挺有理的模樣。

方佩妮抓狂了：“我要秘密調查，你把清潔卡給我。”

“哦。”

懶得跟客服再多說一句話，方佩妮拿到卡直奔電梯，很快來到805門口。

“呼呼。”

方佩妮深吸一口氣，胸前起伏，穩定住情緒。

“滴滴。”

“蘇北你要死啊你敢掛我電話還不理我，有什麽了不起……”

打開門的瞬間，方佩妮喉嚨哽住了，跟個土撥鼠似得楞在門口。那臉蛋，迅速升溫，隱藏在皮膚下的血管仿佛都爆了似得。

房內，蘇北也是一臉懵逼，旁邊的浴室熱氣升騰，水霧彌漫。他身上還掛著水珠，頭發濕噠噠的。

“尼瑪！”

“啊！！”

蘇北瞬間放下雙手捂著。

“你變態啊你幹嘛不用浴巾！”方佩妮閉著眼睛，臉紅脖子粗地吼道。

“你才變態啊！不想理你，你還追到這裏來了！”

“我怎麽就不能追了！你快擋著行不行！”

“我擋著了啊！”

方佩妮背過身去關上門，還是閉眼不敢看：“你……你確定擋住了？”

“整的好像我樂意被你看似得。”蘇北嘴角抽搐了一下：“你來做什麽？”

“我就想給你道個歉，就這麽簡單！”方佩妮嘴挺倔的：“還有，我對你的態度非常不滿！”

“喲，道歉，道啥歉？”蘇北調笑著說道。

“我不該那樣說你，好吧！還有我想通了，如果時間可以倒流，我絕對一腳踢在莎莎的臉上！”方佩妮語言組織能力挺差，基本不會用什麽修辭的言語。不過簡單粗暴，十分有效。

“呵呵，關我屁事。”蘇北冷哼一聲，瞧著方佩妮這緊閉的眼睛：“好了好了，睜開吧，我裹上浴巾了。”

方佩妮的眼睛睜開一條縫隙，又閉上又睜開，確定看到蘇北下身裹好了浴巾，才全部睜開了。

“嗯，我接受你的道歉，沒事的話，那我先睡了。”蘇北淡然地說道。

“我……”方佩妮磨著銀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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